然而,王后终究是一国之母,在她眼中怎么能容得下我这个牵制她的绊脚石?中山与秦国的战事还未见明朗,王后已然耐不住性子,开始了她对我的进一步动作。
三月二十八,醉霞园。
我正专心致志地在园里修剪着花枝,自从王爷走后,倾乐宫更显得冷清,我受不住这无边无际的落寞孤寂,情愿每日来这醉霞园里赏春色磨时光。无趣时,便持起剪子做些园丁的活计。虽然明知道这些粗苯的活不是我这个贵为夫人的娘娘应当做的,但只有当手不停歇时,我才能感觉到一丝畅快。
“绿珠,拿把铲子来,本宫想把这杂草除去些。”
“主子,还是让奴婢来做吧,您是娘娘,怎么可以总做这下人的活计呢?”
我淡笑,拍了拍手掌里的尘泥,低声道,“下人不也是人么,更何况,除草剪枝这些活谁说只能由下人来做的?”
绿珠愣了愣,憨憨地挠着头发,转身跑开去向园里的管事要铲子。我望着她的背影,竟有一时的失神。曾几何时,我也曾这样天真地站在娘亲身侧,看着她亲手种下一地的夕颜花,然后欢快地跑开去寻她要的铲子、水壶。一天又一天,我陪着娘亲在花圃前等日落,当黄昏到来天地一片暗黄时,便有成片的夕颜花旺盛开放,色白如雪,状若浮云。只可惜,待到翌日清晨,夕颜花便悄然含英,阒然零落。
夕颜花是娘亲的最爱,不然她怎会为我也取了这样一个名字?只是,人如其名,我的这一生会不会也如夕颜花一样惨淡收场?
自古红颜多薄命,乱世桃花逐水流。
“妹妹真是好雅兴呐,这个时候还在这园里赏花品景。”身后,王后忽然的一声,惊得我止住了纷杂的思绪。
“原来是王后姐姐啊,夕颜闲来无事,就在这儿弄弄花,打发时光罢了。”
“哦?这花竟是妹妹种的,本宫倒更要好好欣赏欣赏了。”她说着,径直挡在我身前,仔细端详着我方才侍弄的白花。
“却不知,这花可有什么名字?”
我粲然一笑,淡淡道,“它……恰巧与妹妹同名。”
“哦?本宫倒是第一次听说还有叫‘夕颜’的花,只是这白色太过素朴,远比不上妹妹的国色天香妖娆百媚。”
“姐姐谬赞了,夕颜倒是着实想像这白花一样,朴实无华铅华尽散呐……”
“本宫不明白,天生丽质别人求都求不得,妹妹为何反倒不稀罕了?”
我苦笑,柔声道,“夕颜从不觉自己有多貌美,再说,这副皮囊终究不过是个空壳,若没了自由,还有何乐趣……”
她愣神,讶然地望着我,半晌才道,“自由……这个词于本宫来说亦是奢望……”蓦地,她忽然靠我更近,把声音放至最低,“妹妹,若你想逃离这王宫,本宫可以助你一臂之力。”
“什么?”我惊讶地看着她,许久都无法平复心绪。她怎么会看出我的心境,逃离,那可是我一直不敢碰触的词啊。
“怎么,你不是想要自由吗?出得宫去,自由便是你的,若一辈子困在宫中,你与囚徒又有何异?”
我渐渐冷静下来,不,绝不能在她面前**心迹。可她这一番言语,却是对我致命的蛊惑。
我,该不该相信她这一回?
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