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话 舞狮妖.下
从伊东家离开时天色已渐晚。天边点点闪烁的星星已经露出了身影。环太郎和夏颜走在回家的路上还在思考着伊东所遇到的事情。
“鸽子是亲族啊…还真是令人好奇耶…在英国,鸽子是象征「纯洁」和「自由」…而在日本,有句谚语叫「鸽子有三枝之礼」,是形同子鸽都会站在父母的三枝树下的地方,非常重视礼仪之意。”
“这是属于象征良好意义的鸟不是吗?那还有什么好在意的。”夏颜说,“不过它跟被人类认为象征不好意义的乌鸦还差真多呢。”
“才没这回事呢。在「鸽子有三枝之礼」这句话之后,接的是「乌鸦有反哺之孝」。这是指子乌鸦用嘴对嘴的方式,把食物喂给父母。而且乌鸦还会——…啊!”
“什么啊?”夏颜奇怪的看着他。
“鸽子加上乌鸦…我心里一直想不通的问题终于解决了!谢谢你啊!夏颜!”
“啊?我什么都没做啊…”
环太郎嘴角勾起一丝笑容:“我终于搞懂舞狮妖跟鸽子所代表的意义了!”
黑发少女泪眼婆娑的跪在躺在**的伊东前,楚楚可怜的望着他。
伊东笑得尴尬,温柔的对她说:“哈哈哈…真是伤脑筋…不知道为什么,今天正想要工作时却倒了下来…我第一次这样!真是不好意思让你担心了…小辰…”
“先生!”小辰哭着趴在伊东身上啜泣。
环太郎和夏颜一开门就看到俩人这副样子,夏颜问道:“她是什么人啊?”
“她是负责照顾伊东的小辰。”环太郎笑着说。
伊东不停安抚着哭泣中的小辰,以至于夏颜在一旁叨念道:“…到底是谁在照顾谁啊?”
走进房间时,夏颜发现脚边有破碎的符咒,他俯身捡起那些碎片:“昨天回去时所布下的噩梦封印的咒术被解开了。看来对方好像是看到我们出现后,开始焦急的样子。”
伊东叹了口气说:“我会不会就这样,在完全不知道原因的情况下…被舞狮妖给惩罚死啊…”
“你在说什么啊?伊东!”环太郎一把拉住他的手把他拽了起来,“不知道的事情,问就好啦!你就直接…去问舞狮妖就好啦!伊东!”
“哈秋!”伊东揉了揉鼻子,夜晚的寒冷让他打了一个寒战。“环太郎说随便什么神社都可以…所以我就选了附近这间神社,但是,难道舞狮妖也是不挑地方的吗?”
走着走着他停下来,看着眼前的神社说道:“半夜的神社,与其说是可怕,倒不如说是很**啊…环太郎他们跑到哪里——”他一回过头,出现在眼前的是那座旧旧的白色鸟居,上面落满了白色羽毛的鸽子。
伊东面露恐惧自语起来:“他们是什么时候飞来的…刚刚明明什么都没有…”
怕啦啦的鸽子们冲向站在鸟居下方的伊东,他连忙用袖子遮挡住自己的脸发出喊声。可是等了一会儿却没遭受到鸽子的攻击。他睁开眼睛发现面前好像有一面玻璃墙似的。“!?鸽子没办法靠近我?为什么…”他把手放在玻璃墙上,“可是这个情景…好像在哪里出现过?”他皱起眉头用力思索,全然不行。“不行…完全想不起来啊!好痛!”
嘎啦一声,白色的硕大的鸽子从那面透明的墙中慢慢钻出。这时伊东面前又出现了无数的乌鸦,它们拍打着翅膀保护在他身边。
“乌鸦?为什么会有乌鸦…?”
“那是因为这间神社的使者并不是鸽子…而是这些乌鸦啦。”
环太郎和夏颜正站在乌鸦群中对他这样说着。黑色的羽毛纷纷飘落,映着他身上红色的狩衣,美丽异常。
“环太郎…!”伊东好像看到救星似的朝他走去。
环太郎笑着对夏颜说:“夏颜!就交给你喽!”
只见夏颜走到白色的巨型鸽子面前,却被它一口吞了进去。
伊东大喊:“夏颜先生!”
夏颜没有惊慌,唤出锡杖召唤雷击。嘎啦一声落雷正劈在鸽子身上。鸽子化作一团白烟,看攻击不成又在开始变换成另一种形态。
“哼——真是难缠的家伙…”
“环…环太郎!现在该怎么办?夏颜先生他…”伊东惊恐的望向环太郎。
“不要紧啦!”环太郎闭上眼睛从袖口中拿出画册,轻声说道:“那个家伙的实力可不是盖的哦!所以没问题啦!反倒是这个…这是上次在你家看到的那幅画的复制品。他并不是在使唤鸽子…而是捏着鸽子呢。好像不要让它逃走似的。这才是舞狮妖的任务。”
啊啊!飞舞的乌鸦们一同冲向那团白眼,它痛苦的扭动起来。
夏颜忽然说到:“喂!那边那个大脸的家伙!你听到没?我们都已经帮你做好准备动作了…接下来,就必须要靠着你自己的力量…负责惩罚在神社胡作非为的…”
“把它们吃个精光!舞狮妖!就像这幅画所画的一样!”
巨大的狮面妖怪出现在伊东面前,它张开大嘴一口吞下来那个还在企图化作鸽子的白烟。
伊东睁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它,回忆奔涌而出。
「舞狮妖…我来帮你取名字吧!」
「我帮你取了一个属于你的名字哦!」
“我…我和舞狮妖…”
夏颜看着正在咀嚼妖怪的舞狮妖问他:“一下子吃这么多,你会不会不舒服啊…?对哦…我忘了你没有胃…”
伊东无力的倒在地上,环太郎急忙抱住他担心的喊:“伊东!伊东!你振作一点啊!你快点叫舞狮妖的名字吧!”
「算了…这次就先这样吧…」舞狮妖说完就小心翼翼的消失在神社的黑暗中不见了踪影。
环太郎心疼的闭上眼睛,表情全是悲伤。
“不过这下子,这家伙暂时应该不会再被鸽子攻击了吧。”望着逐渐转亮的的天空,夏颜说着。
环太郎也苦笑着说:“真是太好了。”
「高泽见环太郎先生:上次真是太谢谢您了。自从那天之后,我就再也没有做过噩梦,现在每天都很有精神的在画画哦。看来,袭击的鸽子,好像是同业所下的诅咒式神的样子。虽然觉得背脊一阵凉意,但同时也觉得很可悲。那一天…我想时候曾经帮舞狮妖取过名字的回忆突然涌现。在事故发生后,我就只有在那天的那个瞬间再度见到妖怪而已。我以前都跟妖怪们玩在一起,而对于舞狮妖至今还一直守护着我的这件事情,我觉得很开心…但对于至今还是想不起来我到底替他取上了什么名字,我觉得非常焦急…大概就是因为这个原因,所以我现在更有股冲动想要画出以前的画作所无所比拟的妖怪画。我还是一样,是个非常喜爱妖怪的大傻瓜。」
叠好伊东的来信,环太郎说:“日本神社的使者大部分都是「乌鸦」。所以唯一以鸽子为使者的神社,就只有八幡神社。而八幡神本来就有着「外来人的神明」的称号。传说树立大和政权的游牧民族认为鸽子是脱魂的象征。”他坐在山中的高大枝干上把信揣进怀中,身后的夏颜靠在树干上静静的闭着眼睛。
“由这一点来思考的话,那个式神搞不好是外国过来的东西呢。不过不管怎么样说,这个术者的力量可不是盖的呢。”
“作为式神的那个鸽子也是啊。那个大脸怪因为吃了鸽子得到了力量,所以才会一瞬间化为实体。”夏颜对他说。
“……”环太郎沉默了一会儿,“…原来那家伙…以前曾经看到见妖怪啊…”他把手放到膝盖上,“伊东他…自从发生事故后,对于以前看得见妖怪的记忆以及那个能力都消失了。当我知道这件事时。受到了非常大的冲击…不过那只舞狮妖,一直不断的在伊东身旁守护他以防止被那些鸽子攻击。但又因为伊东一直没有想起舞狮妖的事情,所以它的妖力就变得很薄弱。所以终于影响到了伊东的眼睛。”
“所以,对妖怪而言「存在」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。如果没有认同自己的人存在,那么便会消失无踪。”
他把头靠在夏颜腿上,轻声说:“就是因为如此,所以高泽见环太郎才会一直用文章…而伊东稻斋则用他的画来将妖怪的存在流传后世。…真希望他可以叫叫他的名字呢…”
听到环太郎那悲伤的语气,夏颜对他说:“总有一天会叫的啦。到时候那个大脸怪也会现身的。——而且…你不就是为了这个而存在的吗?”他把手放到环太郎的头上轻轻摸了摸。
“…也对哦…”环太郎露出温暖的笑脸。“对耶!我是不会放弃的!所以你也要继续陪我哦!”
夏颜不好意思起来:“…你可以放弃没关系啦!因为你是办不到的啦!”
“我才不要呢!”说着他回过头来盯着夏颜。
“干嘛…”
“你什么时候才会叫我的名字呢?”
红着脸的夏颜喊了起来,连忙张开翅膀:“你在说什么啊?真是无聊。”
看着飞到天空打算逃走的夏颜,环太郎脸上有意义不明的笑容。他站起身喊起来:“你就放松一点嘛!食鬼天狗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