镜头1
居委会老大姐问：“都从事过什么工作，以前在哪儿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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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如实的说明：“从事过幼师工作，以前在长春部队幼儿园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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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大姐又说：“那你是事业单位，有编制的人，怎么不把编制手续带来呢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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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不好意思把自己被批斗的情况告诉她：“我是回家养病，找个临时的工作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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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个年代人才是不流动的，要想找到工作需要很多手续，不然没人敢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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为了吃饭，她一定要找到事儿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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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找到了一个书店的工作，用推车从仓库往书店运书，书店的书一天天在减少，刘文兰就一天天从库房里把书店填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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书的重量无人不知，每天几千斤的书等着她去搬运，不久，累得她腰酸背痛，挺不住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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和她一起推车的有男有女，其中一个女工吃中午饭时，蹲在手推车上，端着饭盒，问："小刘妹子，看你细皮嫩肉的，不像干粗活的人，怎么到这来了呢？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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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心里的苦衷，难于言表，只能说："没法子，自己身体不好，原单位不用了，为了活着，才来到这里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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女工还追着问："有病，单位怎么不管呢，你得找他们说理呀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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刘文兰心想：
要是能讲理就好了。她只是叹了口气，摇摇头："单位现在没有人管，等以后再说吧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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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在书店一干就是两年，期间多次回原单位，要求把编制调出，可事不随心，没能如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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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到北京继续在书店干搬运工的工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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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在书店只能是临时工作，没有正式的职业，将来连退休金都拿不到，思来想去还是回到原单位继续工作，才能保住事业编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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为了这个事业编，她找到部队管人事的部门，最后同意她以事业工人编，进入部队服务社，做一名售货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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就这样，她从北京书店搬运工回到长春成了服务社的售货员，事业编保住了，但是从干部变成了工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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为了这个事业编，她厚着脸皮忍着别人的侮辱，进入服务社，"能活着就有希望"，她经常告诫自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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服务社每天早上九点开业，八点半不到刘文兰就上班了，她戴上套袖，穿上蓝大褂，擦着柜台上的灰尘，填满柜台里面的货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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扫完地面，又用拖布把地面拖干净，用抹布擦干净门窗，把楼梯台阶清扫干净，准备迎接一天的顾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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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里的顾客多数是连队的战士或随军家属，除了平时零售外，一年一度部队福利的苹果发放，就通过她们送倒干部家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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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车车装满苹果的柳条筐，把服务社门前堆成了小山，大人们按发放的指标领取苹果，孩子们在周围集聚玩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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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发放苹果的间隙，刘文兰发现了一群孩子在偷苹果，其中当年说他坏话的孩子丁朝阳也在里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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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抓住了他们，可她又放了他们，留下丁朝阳："你怎么能在这里偷苹果呢，你不怕挨打吗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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丁朝阳看见刘"妈妈"，既惊喜又害怕，放下偷来的苹果转身就跑，刘文兰并没有继续抓他，只是在他身后说："不要再来这里了，慢点儿跑，小心别摔着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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孩子见到刘文兰，又记起她曾经给予的关爱，回头看了看她，叫上所有的小伙伴离开了苹果堆积的广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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虽然刘文兰照顾过丁朝阳兄妹，可是经历过批斗以后，刘文兰再也不把他们兄妹放在心上了，只想完成好自己的本职工作，不想再惹麻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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刘文兰已经三十好几了，个人的终身大事还没有着落，她被指没落阶级的后代，更没有人敢接近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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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在服务社当售货员，要比书店轻松多了，她不图别的，只图有个安静的工作环境，在这里虽然由干部变为了工人，但是她的生活一直是"一人吃饱全家不饿"，还是很过得去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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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样她在这儿一干就是十几年，一九八四年，她四十五岁。
（本章完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