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暗无天日
施加洛不知道自己呆在哪里,感觉到施杏雨曾经在身边呆过,每天都暗无天日,如果不是因为有按时送饭来的人,加洛真觉得自己到了地狱。她绝食的第四天,感觉到肚里的东西在动了,想过百遍千遍地去死,跟何慕枫一起死算了,但肚子里那个小家伙却不安份地动了几下,加洛哭了,狠狠地哭了一场就开始恢复了饮食,虽然东西不是很好,但她和在南岭时吃得一样地起劲。
吃的东西就越来越少,连饮水也一天只供一次,加洛被热得混身长满了红点子,有些地方都被自己抓烂了,蚊虫,苍蝇,老鼠都极多,她极力地忍着这些痛苦,从墙上划的那些痕迹来看,加洛知道自己被关了有半年了,所处的位置应该是岛上的一处监狱。
加洛再次听到施杏雨声音的时候已经是进气少出气多了,隐隐听到黑妞哭道:“小宫主,洛小姐怕生不下这个孩子了,她都有三天没吃东西了!”
“现在岛上还有谁吃过东西,生不生得出看她造化了,你们都小声些,也小心些!再去弄点水给她喝!把这个化在水里。”
加洛喝了水有点力气,听到小姑姑有些虚幻的声音:“头出来了,怕只能保住孩子了!”
本来就痛得麻木的加洛却还是身下传来的痛苦,周围好象有黑妞和囝囝的哭声,就在她再一次要痛得晕过去的时候,却感到什么离开了自己的身体,然后囝囝惊叫:“出来了,出来了,是个男孩子!”
“小宫主,燕贼已经攻上岛了!”
加洛只感到小姑姑不知加紧手脚在她身上做了什么,然后让人拿了止血的炭灰给她用上,加洛虚弱地看着小姑姑,小姑姑瘦得早就没有以前的花容月貌了,突见小姑姑一挥手,那两个递药的,端水的小丫头就毙命在她手里,然后加洛见施杏雨转过头来说:“洛儿,燕兵攻上来了,活不活得了只有看你的造化了,我给你喂了哑药。”
虚弱的加洛不明白地看着施杏雨,施杏雨笑了一下看着加洛说:“你的舅舅和你大姨都准备以身殉国,还有你表姐素素,我不强求你也这样,不过端康王爷把施家的人变成大燕最低的贱奴任意贱踏,你要能活着出去,你也去当当贱奴,偿偿那是什么滋味。还有他杀了不少顺人,我要让偿偿杀自己亲生儿子的滋味,我要让他为他所作的一切用血来偿还。让他偿偿自己心爱的女人做妓女,自己亲生的儿子被自亲手杀掉的感觉,那一定美妙极了!呵呵!”
加洛只觉得平日沉稳的小姑姑也疯了,也不知道她讲的舅舅是不是施泰,大姨是不是施苹雨,叫不声音来只会哑哑地叫着、哭着。
施杏雨又看了一眼加洛,便走了。加洛心里一下冰凉,还有不太明白的地方就是何慕枫都死了,又怎么会来亲手杀死自己的儿子,浑身没有一丝力气,躺在那里等死的时候却听见牢门被人打开,有人说:“这里还关了一个!”
加洛不知躺了多久,被人拖了出来,见衣服是燕兵,那些燕兵见着她都皱着眉头满脸嫌恶: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
加洛张张口想说话,却说不出来,那几人更厌烦了,其中一个便说:“这么丑,还这么臭,大人吩咐过就是牢里的也不许放过,还是先送到广场吧!”
虚弱的加洛根本走不动,几乎是被燕军粗鲁地拖到广场的,广场黑鸦鸦地跪了一片人,到处都是血迹,顺兵稍有反抗,周围装备精良的燕兵便如狼似虎地将人用刀刺死。加洛本也不认识多少人,全是陌生的脸孔,很多面孔要么面黄肌瘦,要么浮肿得厉害。但有更多的就在她面前被一刀刺穿倒了下去,血渐得到处都是,打败的顺兵大多带着伤残,满身都是血迹,显得极肮脏,显然打得非常残酷。
加洛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还在痛,而且似乎还有些流血,但这里谁还顾得上谁,早就分不清地上的是血还是什么脏水,那些缺胳膊断腿的人也不敢出声,出声也会立刻遭到屠杀。加洛忍着痛,忽觉查到一个老太婆抱着个小婴孩挪到了自己身边,加洛吃惊地一回头,却见那老太婆手上的扳指上有根亮亮的银针,对着那个小婴儿的头,加洛一下明白这人是谁,小婴儿又是谁。
加洛哀哀地看着时,听到那些军士突然跪下参拜的声音,加洛抬头却看见关笑天推着何慕枫进来了,当场愣在那里,何慕枫没有死,加洛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跳出来了,转头看那老太婆手中的银针离婴儿更近了,加洛知道施杏雨是下了狠心的。
然后加洛看到施苹雨,一样地被钉在木架上给推了出来,加洛听到了何慕枫每一次冷酷的问话,虽是问自己在哪里,但冷得没有一丝温度;看见苏宁毫不犹豫的刀子,每一刀都让施苹雨不停地**;看见一排排人头落地,没了人头颈项喷洒出来的鲜血贱得到处都是,加洛感到很多溅到了自己脸上,她真想扑上去大叫何慕枫住手,但施杏雨抱着婴儿的手更加坚定。
加洛心冰凉,双手发抖,她知道施杏雨的心已经死了,要拿自己和才出身的孩子为施苹雨和已经被颠覆的顺朝做祭品。跪在她面前的人被杀得越来越少,有吓瘫的,有吓疯的,有吓傻的,她无论如何也不希望杀到自己的儿子,她不再看施杏雨,努力把自己往前移,如果正好可以杀到自己这里停止,就把生的希望让给孩子好了,她这个做母亲的似乎只能为自己的孩子做这么点事了。
加洛不想哭了,也没有眼泪可以哭了,上面坐着屠宰者是自己心里想着念着的良人,他要屠杀的却是自己至亲的人;身后跪着的是养大自己的小姑姑,她要杀的却是自己的亲生骨肉。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,说是用刀在剜她的心怕也没有那么痛,哭麻木了,痛麻木了,加洛希望自己可以换成施苹雨或是那还没名字的孩子,要么痛苦地死,要么什么也不知道,都胜过这种痛!
身体也逐渐冰凉,血似乎流干了,加洛全身没有一点力气,可她得撑着,给那个小家伙一点点机会也是机会,想到这里还笑了,小东西可要象她,日子过得快快乐乐,简简单单的,不能象他的父亲,总在一堆复杂的人和事情中活着,每天脑袋没休息的时候,总在不停地打打杀杀,过得繁闷又不开心,那种日子一点也不快乐!
加洛到底没撑过去,毒辣辣的太阳照着她想不清,理不顺的脑袋,眼前的人影是越来越多,越来越花,后来加洛真的就什么也不知道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