计程车里黑漆漆一片,操作盘上的指示灯发出微弱的光。陈若夕靠着窗户往外看,整座城市华灯初上,大街上人来人往,汽车鸣笛声,人群吵闹声,街边店里的音乐声,奏成一曲交响曲,在城市的上空飘荡。
那些形色匆匆的人们,是否也有一颗孤独的内心?
快要进入而立之年,因此几乎每个月都会收到同学和朋友寄来的请帖。今天这个打电话“我要结婚了!”,明天那个发短信“可以来参加婚礼吗?”
每每致电祝贺,对方都会问:“你呢,你什么时候,,结婚。”
陈若夕打着哈哈回答:“唉哟,还远着呢!”
对方则会劝道:“年纪不小了,差不多就结了吧,那样也不用这么累。”
差不多,什么是差不多呢?为什么要因为年纪不小了就要差不多结婚呢。为什么因为一个人很累就要结婚呢。
因为害怕孤独。
因为怕孤独,所以一定要在三十之前解决终生大事,好像不那么做就难以继续以后的人生。
因为怕孤独,所以一定要找个人互相搀扶着上路,哪怕没有爱情,至少不会那么累。
就像现在,只希望有个人在身边,不用说话,静静陪自己坐着也好。
胡兴莱买了东西出来,发现座位上已经没了陈若夕的身影。他抬头四处望了望,没有人。一瞬间,心里涌出深深的失落感。自己终究不是陈若夕信赖并可以依靠的人啊。
他把刚买来的东西随手扔进旁边的垃圾箱里,顺着旁边的台阶坐了下来。
有时候,,我想拿出自己的心用双手虔诚地奉上,可你却在这时转身离开。
他掏出一根烟点燃,送入嘴里深深吸一口吐出,烟圈飘飘荡荡散入蒙蒙夜色里。
第二天清早,陈若夕在景月家吃过早饭后去上班,办公楼下一辆白色宝马车看上去很眼熟。她四处望望,并没有胡兴莱的身影,那车子怎么会在这呢?
她走过去趴在车玻璃上往里看,驾驶座上胡兴莱正仰着头闭目养神。
陈若夕轻轻敲了敲车窗,里面的人没
反应。她伸手试着拉下车门,“啪”地开了,于是,便侧身坐进副驾驶,轻声问胡兴莱:“怎么在车里睡了?”
胡兴莱睡眼惺忪地揉揉眼睛,打个哈欠回应道:“太困了……”
陈若夕看着他:“那回家去睡啊……”
胡兴莱从旁边拿起一包东西递给她:“给你!!——”
陈若夕并没接:“什么?早饭?我在景月家吃过了……”
“好吧!……”见陈若夕吃过了,胡兴莱也不强求,收回手对着她笑了笑,“那我就回去了……”
“好!……”陈若夕说着推开车门准备去上班,但又想起什么似得停住,迈出的步子收了回来,“你很闲吗?”
为了调节气氛,胡兴莱用轻松愉悦的口气说道:“哪有啊,公司里大事小事都得我去做,离了我一刻也不行呢!”
陈若夕不解,认真地看着胡兴莱:“那你整天跑来这里,不会耽误事情吗?”
胡兴莱嘁了一声,满不在乎道:“有些人呢,每天恨不得把所有的时间都用来工作,明明付出了百分之八十,结果却得到百分之二十。我呢正好相反,只需要用百分之二十的时间便可……”
“行了吧你!!——”陈若夕打断他,“不自恋会死吗?你正正经经说话会死吗?”
胡兴莱皱着眉头听完她的话,然后,清清嗓子整整衣领,对着她一本正经道:“好,那我就正经些给你看。”
他侧着身指着隔壁的大厦对她说道:“你看那里,看到了吗?”
“不是XX百货吗?”陈若夕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。
“对啊,就是XX百货。你不是问我为什么天天来这里吗?XX百货在深水市算是数一数二的商场了吧,那有商场的地方就有女人,而且是女人最多的地方,天天看美女多养眼,重要的是……”胡兴莱见陈若夕拉下了脸,便不再继续说下去,都说的这么明白了,她又不是傻瓜。
陈若夕见胡兴莱还是一副纨绔子弟的样子,心里很失望。天天跑来这里看女人,什么人才能办出这种事情啊?
见她脸色越来越
差,胡兴莱露出皎洁的笑:“哈哈,你还真信啊!……”
陈若夕白了他一眼,伸手推开车门要下去。
胡兴莱眼疾手快,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:“哎哎,不要这么经不起玩笑啊,天天活的那么死板多无聊。”
陈若夕见他这么说有些生气,她重新坐好,想要跟他理论一番,好好地给上一堂课:“死板?你觉得我这样努力认真地生活是死板?那你知不知道,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出生在一个富裕的家庭,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可以游戏人间。我想要活的认真活的精彩,所以我必须对每件事都认认真真,我没有资本像你一样什么都无所谓,什么都可以不放在心上。你”
陈若夕说的慷慨激昂,拿出了大学时上台演讲的劲儿,试图好好教育这个不知人间疾苦的纨绔公子哥:“就算不工作,光家里留给你的钱就够一辈子吃香喝辣了。而我不行,如果今天没了工作,就意味着下个月没有收入没有饭吃。这个城市里,像我一样外来的打工仔多的不计其数,大家为了在这个不是家的地方生存下去拼命工作,所以你说我活的死板活的无聊我也认了,但我们活的努力活的认真。所以,你那种有趣的活法我没法理解,也做不到。天天吃喝玩乐,想上班就去,不想就在家呆着,把泡妞当第一要事,把整人当做乐趣,这样的生活才叫有聊吗?”
胡兴莱却没有辩驳,他静静地听着,在陈若夕说完后才开口:“说完了?上班去吧!……”
陈若夕没想到他竟然是这种反应,但继续说下去好像也没什么意思,只好推开门下车。但在关上车门之际,她还是没有忍住:“难道你不应该反思一下吗?”
胡兴莱仍然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摊开手:“我需要反思吗?”
陈若夕见他冥顽不灵,摔上车门扬长而去。这人简直无药可救,昨天还错以为他变回来了,真是瞎了眼,太瞎了!
胡兴莱见她气呼呼的背影心里觉得好笑。干嘛总摆出一副活了几百岁的样子啊,明明也只是和自己一样吃了二十多年的饭,却总想要教训自己。难道她小时候的理想是当思想政治老师?
(本章完)